英雄

最近公司有個人事案，難得讓我們這種公司隔單位如隔山的不同幕僚部門，居然可一致地覺得破格離譜而均持不贊同意見。然而，在單位聯袂晉見高層主管，高層主管曉以全盤人事佈局之大義後，兩個幕僚單位只好吞聲同意。

這案子不是我負責的，但素日溫和有禮、負責簽辦該人事案之主管，一反儒雅、嚴謹個性，多次找我訴苦，直說簽辦得很不願意。我則曾因業務關係，深知該當事人為人之攀炎附勢、目中無人、投機取利等舉措，完全明白簽辦主管所述為何。甚至某日會議席間，人事單位主管更在我面前為此事痛罵該人投機、吃裏扒外、看上不看下等形容，用語之痛切，讓我咋舌其尚曾與該當事人共事之情誼。然而，特別的是，在提拔該當事人的高層主管眼中，該當事人卻是深得朕心、戮力從公、如同金鼎電池般使命必達之人。高層主管與下屬不同單位幕僚間，所見不同、見解落差嚴重，除了一邊應非英雄外，可想見該人勢利區別待遇之嚴重！

這案子幸非我所負責，否則依我個性，我不是拒絕背書、就是會把該當事人投機取利之事蹟給完全呈現在公文上。雖然公司利益、人人有責，但一、兩年前出面阻擋富二代晉升案，主官逕略我意見，仍執意升富二代之事件，迄今餘悸猶存，雖然當時獲得多人私下對我按讚般的認同，但終抵不過眾人吃人嘴軟的鄉愿，搞得我好像是那唯一莫名堅持、擋人財路的怪咖。一、兩年前的富二代事件，讓我瞭解到所謂的英雄圖像，不能只憑熱血而妄想螳臂擋車，而應是時勢所趨、眾人推升、不得不出般的翩然之姿。水未到而渠成、瓜不熟而取落，事未竟全功也就罷了，落得世人沽名釣譽之譏，始真正令人難受。

因此，我決定收起平日直諫敢言個性、試著讓自己鄉愿一點，學習沉潛、更學習冷眼，靜俟事態發展。我沒有屈原那種己身皓皓之白、安能蒙世俗塵埃之高風亮節、投江示毅的斷然，只想學習那漁夫水清濯帽纓、水濁濯腳足之安然。承平盛世與墮落時代，都是大時代如同鐘擺般的相互輪迴，如果所處環境真是小人當道，君子難伸時，唯一能做的就是獨善其身、培養好自己的實力，試著讓自己日後跳更高的學習蹲下。只是，英雄、識時務者為俊傑與鄉愿，究竟其間有何差別？恐怕也是個很難說得清楚的話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