拐杖

身為承上啟下、上有老父、下有幼子的中年男子，有時候是很不好幹的，特別是家人身體健康陸續出問題的時候，有時候焦頭爛額都還不足以形容內心的交瘁。

隨著言一星期前的斜視手術，我足足請了三天假陪她在醫院外，言目前在家"養眼"，也需要家人的照顧。然而，86歲、身子骨一向健朗、沒事到處趴趴走的老爹，前兩天也發燒重感冒。無獨有偶的，語及弟弟也在昨夜(周六)響應他們的爺爺，跟著發燒起來。

累！累的是永遠不曉得弟弟發燒什麼時候能退的心情！揪在心裏、多數時間無奈空等期盼他快好轉的煎熬！！

弟弟全身像個火爐似的，兩度燒到了40度。燒了又退、退了又燒，吃下去的、吐了出來，擔心會吐、又不敢餵他吃太多的無奈；清醒的時候只想巴著人抱抱，他的人生經驗對於這樣的難受，還不足以當感冒發燒是習以為常般的自然。他也永遠不知道，就算伊老北這一輩子大大小小的感冒發燒，比他喝過的奶及吃過的米飯還多，但是伊老北也很難對自己兒子高燒不退的情形，故作泰然狀地習以為常！

語的發燒很特別，持續地燒都約在38度上下，吃退燒藥也不是，不吃也不是，倒是活動力旺盛到看不出來有任何不舒服症狀。老爹則跟我說他已經六年沒感冒了，老人家說話總是有點誇張，對他們這種大風大浪經歷過的歲數而言，六天、六個月及六年是同樣的長度，但是看著他這次步伐的沉重，左右不穩，看來這次的感冒確實多少有影響了他。

「我可能需要買把拐杖」老爹今天(周日)突然對我這樣說，我有點訝異。記得四、五年前，為了擴增他趴趴走的行動力，我帶他去電動車店，打算盡點孝心買台四輪電動代步車給他，當年的老爹氣哄哄地說我在觸他霉頭，像個小孩子似的、直嚷嚷地不要就是不要。時過境遷不過幾年，老爹會開口跟我說他想買把拐杖，是件讓我心頭一震、覺得有點「神奇」的事。

不敢怠慢老爹的鄭重需求，晚餐前就陪他到附近的大醫院，找家醫療器材店，買了把 T字形的拐杖。材質不錯，很輕，像是小孩子可以對陣、玩殺刀似的塑膠劍，完全沒有拐杖該給人的沉重感覺。

看著剛買的拐杖，真期望它能撐起老爹目前身體上的不便，讓他的步伐穩健地陪我們一直走下去，也期望目前如坐針氈的心情，亦能如同它的輕巧，將沉重化為無形。